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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青春少年是样样红/ 你是主人翁

  要雨得雨要风得风/ 鱼跃龙门就不同

  青春少年是样样红/ 只是太匆匆

  流金岁月人去楼空/ 人生渺渺在其中

 

 

  “学校这么土哦。广播员严重暴露年龄，这歌连我妈都不听了啊。”把上衣围在腰际的女学生露出雪白的手臂，每个人都穿着学校统一购置的绿色迷彩服，她声音不大，却有点惹人眼。

  居然听见声音向那边望过去，突然从身后扑上来一个人，险些把他撞得脸颊亲吻地面，“发春啊——”

  挂在他身上的是两天前刚认识的新室友——方柯，本地人，对他无端几分亲密。

  居然不着声色的躲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他倒丝毫不在意，依然眉飞色舞，“那个是咱们系的唐韵，我觉得她不是最漂亮的，还没数学的俞娴来得有气质。”

  居然白他一眼，“不知道是咱俩谁在发春。”

  “我这是在为我未来的孩子寻找最佳基因。”方柯说着，拍拍居然的脸颊，又用力推开他的脑袋，“你‘肤白貌美’是不会懂的。”

  “滚滚滚——”

 

 

  A大的军训在一片废弃操场上，走起路来尘土飞扬。校长院长挨个演讲，从主席台远远望去，迷彩服组成一块块整齐的绿色方格子，居然就是方格子中的零星一点。唯一不同的是大家都老老实实坐在十五一把的塑料椅子上，只有他干脆就着草坪席地而躺。

  “懒不死你——”方柯拖长声音，抓一把地上的野草向他扔去。

 

 

  作为工科院校，居然所在的系还算男女均衡，集合等待的时候，叽叽喳喳，比周围的几个系都要来得热闹。

  身穿军装的教官站姿笔直的在不远处被训话，接着排成一排有素的向方阵跑来。

  学生堆里立刻配合的发出几声感叹。

  “第四个，第四个长得帅啊。保佑保佑，是第四个啊。”前排的小姑娘双手合十，仿佛对着面皮好的教官接下来的日子就可以少点苦闷。

  居然站在队伍的倒数，不清楚那几声欢呼是他们给予所有人的礼遇还是单单对这位教官的优待。

 

 

  “大家好。我姓宋，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的教官。”

 

 

    02.

  居然记得他第一次跟母亲拜访宋家是在星期三。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天晚上有一场足球赛直播，他身上还套着校服，不情不愿的被拉来，然后便再也没有被摘出去。

  起先是三个人的饭局，桌上鸡鸭鱼汤堆得像是过年。居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男人，眼神刚要交汇，便连忙埋头吃饭，偏偏又不敢吃得太快，一口饭嚼个半天，不然就真的没有事可做。

  在居然扒拉着第二碗饭的時候，门口传来开门的声响，他别过脑袋，看见进来的是个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个子却比他高出不少，没有穿校服也没有背书包，一进门便把钥匙丟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

  居然在肚子里念叨，就算是宋叔叔这样的高干，儿子还不是不务正业。居然上的是一所省重点，每日埋在书里的年纪，家庭背景差上一大截，就非要在别处找补回所谓的三六九等。

  母亲格外热情的问候，俨然她真的当上了这个家的女主人，“上了大学还这么辛苦啊。”

  他拉开椅子坐下，母亲兀自尴尬的笑着为自己圆场，“A大这么好的学校自然是辛苦一些。”

  很久的以后，居然才知道原来他比自己还要小上几个月，却连连跳级早早上了大学，然而彼时的他，只是细细打量面前这个男孩，思考他将会是敌人还是盟友。

  “我是居然。在D高读高一。”

  倒不是多愿意融进这个家庭，居然就是单纯觉得他是母亲唯一的支撑和底气。

  他抬起头，眼底沉甸甸的情绪一闪而过，急急如走马。居然幻听到不真切的一声球进的呐喊。

 

 

  “宋歌。”

 

 

    03.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遇到了气得骂街的唐韵。

  她在上午间休偷跑出去未归，让教官逮个正着，被罚站半小时军姿。

  唐韵叉着腰用帽子扇风，骂至兴头，方柯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沿。几个教官正聚在不远处吃饭，其中正有唐韵口中的仇家。

  “怕他不成啦。”唐韵嘴上不饶人，气势却渐渐弱下去，塌着肩膀，拿米饭出气。方柯极会瞧眼色急忙顺着她的话接道：“唐韵姑娘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尔等愿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小姑娘被哄得花枝乱颤，方柯偏过头看向发愣的居然，他的餐盘依旧堆得满满当当，“我说你又闹哪门子情绪啊。”

 

 

  ‘你这不是下厨是下毒，堪比谋杀。’

 

 

  居然咂咂嘴回忆起一些从前的味道，推开面前的碗，“不合胃口，吃不下。”

 

 

  北城夏季的太阳毒得很，更何况是在半点遮挡物都没有的废弃操场。军训开始两个钟头，居然就被当空烈日映得眼花腿软。果不其然，间休的哨子还没吹起，他就“扑通”一声栽向地面。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把自己背起来，再醒来已经在打着空调的医务室。

  墙上的钟滴答走着，好像湮灭了时间的轨迹。

  床头热水杯里的白色水汽腾升而起，缠绕着化开。

  居然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坐起身子，盯着那个熟悉的人看。应该是黑了一些，可能又壮了一些，不过身高似乎追上了那么一点，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这样细细打量过自己。

  宋歌迎上他湿漉漉的目光，心里软下一块，“以后别耍性子不吃午饭。”

  “这会儿又装模作样的做起好人，人一小姑娘不告而别，你罚得她那么狠。”

  宋歌一手插着口袋，盯着挂瓶里的葡萄糖，液面上鼓出一颗小小的气泡。

  “……你女朋友？”

  “不是！”居然语气着急，听起来似乎有些生气，“我是想说原来你也知道啊——”

  “知道什么。”他挑着眉毛的样子像以前一样欠打。

  “不告而别的都是混蛋。”

 

 

    04.

  居然搬进宋家是半个月后，原本父子俩共用的书房被改成居然的房间，屋子比宋歌的那间还要大上一圈。

  他刚刚搬进来，宋歌被唤来做苦力。组装完房间里最后一件物件，那件单人床，居然累得筋疲力尽，整个人摆成一个“大”字摊在床上，半截小腿的部分就当啷在床外面。

  宋歌抱着胳膊靠在桌子边盯着床看了一会儿。

  他脸上还挂着汗渍，面上泛红，注意到宋歌的目光，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腿缩回来，变成了蜷缩的姿势，“好久以前买的，一直没……没时间换。”

  门外母亲招呼他们吃饭，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宋歌摆摆手说他没胃口，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居然知道他不是一直都在自己房间呆着的，因为他回屋的时候，注意到他被换了床新被子，床尾的被褥下堆着几摞书，躺下刚刚够把手脚伸展开。

  居然抽出一本高三的参考书，扉页龙飞凤舞的写着宋歌的名字。

 

 

  宋歌在家住了几天，居然常屁颠屁颠的拿着自己熟络的数学题去骚扰他。題不能太简单，不然会显得自己太没用，又不能太困难，万一宋歌做不出來，会不会以为自己要找他麻烦。

  居然觉得自己像是努力讨好拉拢他的小狗，结果最后他才知道，宋歌待在家里的那几天不过是想彻底整理好自己的东西。

  原来他喜欢的是小猫。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再也没有回家住过。偶然撞到一次还是父亲上班的时间，母亲大概是外出买菜，居然由于次日的月考提早放学。物业处的人正等在门口，说是这个月的物业费拖欠许久，今天就必须要缴清。他还没来得及解释负责打理这些的母亲或许是疏忽，宋歌就刚巧从半楼梯处上来，他一句话没说的付清费用。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俩，宋歌手里的一串钥匙哗啦哗啦直响，他背对着他，身上的衬衣勾勒出松软的褶皱。

  “钱……我会让我妈还给你。”

  “不用了。”

  “宋歌。”肩上一边的背包带滑下，居然向上提了提，“你是不是特不想见到我？”

  宋歌回过头，头顶的感应灯苟延残喘的闪烁了两下，灭掉了。

 

 

  宋歌在一个周六晚上接到父亲电话，询问居然有没有去找他，他低头看一眼手表，才九点半。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自己长这么大以来，有没有一次享受过这种待遇，似乎他多晚回家都是正常。

  居然是在离小区不远处的公园长凳上被他找到的，不知和谁在一起喝个烂醉。宋歌抬脚踢踢他的腿，“喂，能不能自己走？”

  结论是，不能。

  居然看起来一把骨头，背起来倒是不轻，喝醉酒更是不安分，在宋歌的背上晃來晃去。

  “宋歌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你丫的准是瞧不起我。谁稀罕你家那点破钱啊。”居然蹬着两条腿在他背后撒泼，闹够了又软趴趴的像只小猫伏在他身上打酒嗝，“我才不稀罕。”

  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发丝搔得人发痒。

  “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05.

  “你瞧瞧现在这大学生，女娃娃就算了，一个个大男人站几分钟就腿软。宋歌他班今儿还晕倒一个不是？”

  A大军训期间公用的几间洗漱间在室外，学生都用完后，才轮得到各连的教官。

  “我也看到他背着那个了，瘦胳膊瘦腿的，细皮嫩肉。”

  “诶，好福气啊。”旁边一个用手肘撞撞宋歌，打趣他，“没趁着人家晕倒干点别的？”

  “下次你班那个孩子晕倒记得叫我啊。提前给小朋友上上生理课。”

  几个人压低声音又说了几句，便笑做一团。

  “你们他妈的嘴都放干净点。”

 

 

    06.

  从那次以后宋歌回家的时间多了起来。可是居然的高中延长了晚自习的时间，能够碰到面的时间好像也没有多出多少。

  “你来做什么。”

  居然在校门口遇到推着自行车的宋歌。

  “接你回家。”

  “叔叔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 居然小心翼翼的试探又撇着嘴不给好脸色，“我又不是不认路，用你接我。” 

  宋歌眯了下眼睛，他握着车把手准备掉头。居然觉着他给他的警告与威慑似乎从来都不靠言语，只有自己还像小孩儿似的逞着口舌上的英雄耀武扬威。

  现在是十点，最末班的公交车已经同他挥手告别，自行车昨日报废送去修理铺，如果步行回家估计自己明天就不用来上学了。居然假意满脸不情愿的挥挥手，“好了好了。不跟你一起走，保不齐你爸又要唠叨你。”

  校门口堆挤着两两三三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几个人见是同班的居然凑上来打招呼，扎马尾的女孩子注意到旁边眉眼好看的宋歌，那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掩不住一丁点儿的喜悦。

  “居然，这是谁啊？”

  原本洋洋得意的人却像是忽然萎靡下去，路灯投下橘黄色的光，被叶子在地上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斑点，居然被问得憋红了脸。

  “我，我哥……表哥。”

  宋歌在一旁抱着胳膊，轻轻嗤笑一声。

  接着居然就感觉肩上一沉，搭上來的是与自己不同，拥有健康肤色的手臂，他另一只手揉了揉居然的脑袋。那时候的宋歌已然比他高出不少，他偏过头看见他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

  “不会有人欺负居然的吧。”

  对面的高中生连连摆手，“当然不会！居然在学校很受欢迎的。”

  得知宋歌同为D高的校友，又是A大的学生，几个人又围着他“师哥，师哥”的叫，打听大学如今的招收情況，彼时的他亲切又和善。

  然后就是骑车时他掺在温暖晚风中的一句话：

  “原来你这么虚荣啊。”

  居然在后座握紧拳头砸向他弓起的脊背，“要你管。”

 

 

    07.

  天边吐着金鱼黄。

  洗漱间那里只剩下宋歌一个人。

  “你都知道他们在开玩笑。”

  居然慢悠悠的走出来，白色的毛巾搭在脖颈，头发软踏踏的，看起来比高中的时候还乖巧。

  宋歌大概就是那一瞬间，把他按在洗漱间的门口用力吻他，他的吻技粗暴又没章法，舌头裹夹着怒气狠狠搜刮过他的口腔，榨干他所有呼吸。居然两只手抓着他的领口，浆洗熨烫的军装被他揉搓得皱皱巴巴，他青涩的胡茬蹭得他下巴发疼，却有种奇妙的错觉，像是在很多年前，宋歌就曾这样无所顾忌的吻他，一路吻上床把彼此拆骨入腹。

  背后是冰涼的瓷砖，居然将抓着他衣服的那只手环向他的脖子，他发梢的汗水在他的手臂蜿蜒。

  早就该这样。

 

 

  “喂！你们在干什么！”

  远处粗糙嗓音的吼声，居然被吻得脚跟发软，等他反应过来宋歌已经被打翻在地，对方猛的一脚踹在他的小腹。

  “搞男人居然敢搞到人家学生身上！”

  居然被眼前突如其來的情景骇了一跳，他认得那人是宋歌的长官。居然白着一张脸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他重新调整帽檐，似乎是想将面前的人打量得更清楚一些，“我说你这个同学，怎么头脑这么不清楚。”

  后来的事居然有些忘了，他想起那一年的事，喉咙酸涩。

 

 

    08.

  宋歌交了个女朋友，同为A大的校友。听说长得很漂亮，家境也很好，是宋叔叔朋友家的孩子，自然是在两家的撮合下认识的。

  居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像考砸了语文，连着数学英语理综满盘皆输，烂到不行。可是他的期末考明明刚拿了年级前十。

  母亲跟随宋歌的父亲出差，家里丢下居然一个人。宋歌回去的时候，居然却正和他的小女朋友搂成一团在沙发上一顿猛亲。女孩是居然隔壁班的同学，追了他好久， 就在前几天鬼迷心窍的应下。突然的光亮像是曝光胶片，居然被晃得眯了下眼睛，房间又立刻恢复黑暗。

  是宋歌。

  打开灯又立刻关上。

  他走过沙发后面时抬起长腿用力踹了一脚，小姑娘被震得在居然怀里颤了一下。居然爬起身子狠狠瞪他一眼，哪怕无济于事。

  “干完收拾干净。”

  宋歌把手里一便利袋东西丁零当啷的扔到桌子上，大概里面有啤酒泡面和香烟，有的靠听觉，有的靠了解，谁知道呢。

  居然打发了小姑娘离开，其实他知道宋歌今天没有课，多半是要回来。所以到底归结于寻求刺激还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最终居然的第一次草草结尾，止步于他人生第二次的亲吻。第一次是在某个宋歌和狐朋狗友宿醉的晚上，他把他扶进房间又摔到床上后，偷偷亲了他。

 

 

    09.

  第二天，长官又在小树林里把宋歌教训了一顿，一巴掌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他一动不动站得笔直。这些居然都是听偷偷跑去小卖部吃冷饮的同学说的。

  “教官真可怜。”蹲在他旁边休息的小姑娘摸不清状况，却依旧挡不住同情心泛滥。居然用手肘撞她，叫她闭嘴。

  宋歌坐在马路牙子上，帽子被他折好塞进肩膀上的带子下。

  “给。”居然递过去一支五毛钱的奶油冰棍。

  宋歌瞅他一眼，冲他摆摆手。

  居然扯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又递到他面前，“教官哥哥为人排忧解难，我吃不下了。”

  宋歌动动嘴角无奈的笑了笑，就着他的牙印狠狠咬了一口。

  牛奶味儿的，真甜。

 

 

  A大的军训长达一个月，制度倒是合情合理，在两周的时候会有一天的假期。居然寢室的同学多半是外地人，即便又苦又累了半个月，仍旧要到市里看看。

  居然把导游的重任交给方柯，一大早就等在公交车站，临出门的时候方柯趴在床上捞起地上的球鞋砸向他，“起这么早，偷情啊你！”

  宋歌刚到车站，就看见居然正伸长了腿坐在长凳上发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少年的身体悄悄的拔节。他穿着白色的T恤，袖口的部分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与晒黑的手臂不同的白皙皮肤。

  宋歌绕到他的后面，忽的撩起他的衣服，居然被吓了一跳，从凳子上一下弹了起来。

  “身上也没晒黑。”

  “你好烦啊。”

 

 

  回到市里的长途汽车上人少得可怜，两个人坐在最后排的位置，居然总是想要报复，悄悄把手伸过去掀宋歌的衣服，宋歌一把打掉他鬼鬼祟祟的手，“别闹了。看了你会自卑。”

  居然摸摸肚子上的肉，哼哼着戴上耳机睡觉。

 

 

  “你就会瞧不起我。”

  “还不是每次都是你自己想太多。”

 

 

  在宋歌父亲去世的那年，居然和母亲便搬回了原来的小区。那一年，宋歌的父亲在外地被捕，居然还没闹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就听说在押回的路上畏罪自杀。这事儿登上了当地晚报，然而只占了一个小小版面。

  对于他人举重若轻的事，甚至连他人的饭后谈资都算不上。

  宋歌擅自退学，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一转眼，屋子里就又只剩下了他和母亲两个人。

  居然提前打电话回家，说要跟宋歌一起回来。

  母亲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让他想起他第一次拜访宋家，见到宋歌的时候。席间难免提起他的父亲，母亲抹着眼泪握紧宋歌的手，他轻轻拍着妇人的后背安抚，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比当年亲厚。

  直到傍晚准备离开，母亲在厨房背着他悄悄塞给宋歌一张存折，说这些年他邮来的钱多半都在这里，居然本来就为家里着想，花销不大，上了大学，假期工和奖学金的机会都多起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把钱都补给他。

  宋歌笑着说，“那些就当做给居然的零花钱吧。”

  

  出小区时正撞上居然一个高中女同学，问了问彼此大学的情况，对方注意到一边的宋歌，歪着脑袋像是思考了一阵儿，“诶。他是不是……”

  “他是我男朋友。”

  居然笑呵呵的搂过宋歌的胳膊。

 

 

  “还是这么虚荣啊。”

  “要你管。”

 

 

    10.

  军训终于浩浩荡荡的过去，学校在最后一天准备了篝火晚会。一大群人唱着唱到烂的关于青春的歌，好像不伤春悲秋一把都不配做个十八九的小青年。

  “你兵役期到了以后，要做什么？”居然蹲在宋歌身边蹲得腿麻，晃悠着活动腿脚。宋歌瞥了他一眼，把外套丟到地上拍了拍，“坐吧。”

  居然嘿嘿一笑不客气的坐下，“听说当兵的分配工作赚很多哦。发达了啊你！”

  “合着你就稀罕我这点钱。”

  “不然呐，还稀罕你这个人啊。”

 

 

  方柯注意到这边的两个人，突然扯着嗓子领头起哄——

  “教官！来一个！教官！来一个！”

  唐韵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架势，直拍巴掌，“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

  居然摇着头拍他的肩膀，“逃不过，认命吧。”

 

 

  宋歌抱着吉他坐在篝火旁，橘色的光亮将他刀刻的瘦削侧脸加满柔和滤镜。

  他垂着眼睛，纤密的睫毛颤动得像两只蝴蝶，生涩的调子从喉咙里漫出：

 

 

  岁月谋杀眷恋 不老亲吻发旋

  想我生来只爱一遍 放手总有不甘

  在矫情也是可爱的那一年 拍一部少年文艺片

  情节不要中断 累了来我的酒馆

  告诉你碰鼻尖的浪漫 宇宙盘旋嘴边

  放在书桌的牛奶罐 塞到手里的旧香烟

  有位先生不要贪玩 我等你很久了我要团圆

 

 

  居然觉着这酸词儿分外熟悉，搜肠刮肚才想起来那是他高一获奖的一篇散文，曾贴在公告牌上招摇好多天。

 

 

  青春少年是样样红/ 只是太匆匆

  流金岁月人去楼空/ 人生渺渺在其中

 

 

——END